【元与均棋】爱良夜
上头小短打，现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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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棋元正弯着腰，预备把门口七零八落的鞋子一一归置好，偏偏兜里手机就贴着他胯骨嗡嗡嗡震个没完，让他注意力分散，不留神把殷浩伦的左脚马丁靴跟赵凡嘉的右脚运动鞋归拢成了一对。
他叹口气，重新在鞋子堆里翻出门当户对的一双来，把这错点的鸳鸯谱理理清楚。而后撑着膝盖站起来，来了个玄关老大爷眯眼看手机。
打开一看这大群里七嘴八舌吵闹得很，要么在问今天四重录的如何，要么在约张英席得空见面，还有一波在问郑棋元接到徐均朔了没。前面的几句张英席都给回复完了，自己刚巧赶上最后这一问，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着手输入点击发送。
【郑棋元：刚到家，准备给他做一顿】
郑棋元其人惯用手写输入，秉承着发消息多一字不如少一字，能省则省可略则略的写作精神，把回复精简浓缩在十个字以内。
群里人看着跟他却不一样，这话差一个字，就差得天上地下去了。
【赵越：？】
【桂花：？】
【炒饭队长：？】
【王敏黑：？】
【粉郑鱼滑：？】
屏幕上一溜儿问号还没刷过去，客厅里就爆出一阵赵凡嘉和殷浩伦的惊声尖笑，鹅鹅盒盒错落有致，哈哈声不绝于耳。紧随其后就是徐均朔隔了半面电视墙，恼羞成怒拖着长音传来的高八度：“郑迪——你给我把话说完！”
郑棋元动动手指往上翻翻，看出自己这话讲得确实有那么些歧义，于是又补了个字：
【郑棋元：饭】
客厅里又是一阵狂笑，徐均朔又是一阵哀嚎，并且由于音调太高，引得客厅里满地撒欢的小脏狗跟着嗷呜嗷呜叫唤起来。
哦，对，小脏狗。
这帮人从小区大门走到单元楼下，不知怎么身后就跟了条小比熊。北京前天刮风降温，这狗叫那粗心大意的前主儿剃得浑身上下秃了毛一般，那可不逮谁跟谁走，遇见个暖和点儿的门缝儿就往里钻。
埋汰。
郑棋元眼看着满地乱蹦的小脏狗，心里哐当落下来一句东北老家的土话。
小狗儿浑身上下也就剩下那条嘶嘶哈哈的红舌头还是原来的颜色，身上已经蹭出白底黑花，两条泪沟红得发黑。郑棋元心惊胆战瞧着那狗在地板上踩出一串梅花脚印，心里直念叨说完了完了又得自来水兑滴露彻夜擦地了，还搭了一段今夜无人入睡的BGM。
过一会儿狗又扒在茶几边上，伸出长嘴去拱桌上没吃完的糕饼点心。郑棋元又想说完了完了，昨天才买的半斤枣糕算是不能要了。
他刚要喊徐均朔到浴室去给狗把脚洗了，那狗先他一步直接跳上沙发，前后左右上上下下闻了个臭够。郑棋元感觉自己血压上升，已经在脑子里构想好了从哪条路线出发去四元桥宜家更方便些，还要买布艺沙发么？或者换套皮质的呢？干脆跟茶几一起换了吧。
这时候就看徐均朔主动上手，给那埋汰小狗拎到腿上，又抬眼问他有没有什么能给狗吃的东西。
完犊子，这个兔崽子也没法要了。
郑棋元现在瞧徐均朔不是徐均朔，是细菌多。就像卡通片里头实验失败的那种小黄人，浑身上下紫颜色的，蓬头垢面，脸上顶着俩大黑眼眶，张嘴一排小尖牙跟他要香蕉吃，叭叭叭，叭叭呐呐。
“狗吃素吗？”殷浩伦今天造型别致风光无两，刘海儿全搂到脑后，放任锃光瓦亮的大脑门儿闪现智慧光芒。
“不吃吧，狗是狼变的，狼不都吃肉么。”赵凡嘉也上手撸了两把小比熊，细菌小黄人二号诞生。
郑棋元深吸一口气，吸到一半想起来分子在不断运动，目前为止整个房间都洋溢着脏狗分子，于是硬生生把下半截儿喘息憋回去，告诉徐均朔：“没有。”
“没它能吃的，小呆没了好几年了，用的倒是还在，吃的早没了。”
徐均朔点点头，早上参加狮子王发布会的时候有人给他做了妆发，一颗大脑袋摇来晃去那发丝都不动如山。
今天给孩子整挺好，挺带劲。早班飞机回京，素面朝天自由中分的郑迪如是评判，其实自己有空也该好好收拾收拾，要不等异地了均朔脑子里记住的就是现在这么个平凡郑迪，怪没啥念想的。
“好几天没回来了，我看冰箱里还有啥菜就随便弄两个了。”小比熊跑到郑棋元裤脚下头撒娇，郑棋元嘬嘬嘬地逗它，却不上手摸，“你们看看外卖有啥想吃的就直接点，地址问均朔，要不拿他手机点也成。”
徐均朔从善如流，手机解了指纹锁，打开救命恩人APP的蓝色图标，直接扔给赵凡嘉。
“仅以此瓦献给二位。”赵凡嘉拎着垃圾桶做了个呕吐表情，翻着白眼开始浏览烤冷面花甲粉炸串卷饼王。
殷浩伦与赵凡嘉争夺点餐主控权三轮后，成为本场最大输家。他凑在胜者肩膀头跟着看了一会儿菜单，而后忽然想起地上还有位新朋友：“这狗怎么办啊，外卖给送狗粮吗？”
郑棋元站在厨房里把话听了半截儿，倒退出一步抻着脖子问他说啥，倒是徐均朔在旁边捧着屋子主人的手机来回忙活：“你先看看有没有宠物店的配送，我在业主群里发照片招领呢。”
“业主群？”赵凡嘉把眼睛从添加金针菇的选项上移开，落到徐均朔身上。
“小区业主群。”他晃了晃手里明显不是自己的手机，胆大妄为当面冒名顶替正牌业主，“郑迪在群里。”
这回赵凡嘉跟殷浩伦换抢垃圾桶，争先恐后地瓦起来。殷浩伦的光洁脑门与赵凡嘉的小脑瓜碰出一声巨响，俩人双双负伤倒地，换来徐均朔笑成鹌鹑：“活几把该。”
等外卖送到，晚餐早就成了宵夜，还另外加了七块钱的夜间配送费。郑棋元启了瓶在场四分之三人员都不敢问价的红酒，倒进高脚杯里给赵凡嘉配加了金针菇的花甲粉、配殷浩伦的炸鸡翅，还有徐均朔额外要的牛肉米线。
郑棋元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，给胡超政发语音说看完阿云嘎没有啊你再不来我们家散摊子了哈。
低下头他就见那小脏狗顶着个三点式的狗脸哈巴哈巴朝他撒娇，于是转头问徐均朔：“这狗还没人要么？”
徐均朔点开业主群扫了一圈，说不成啊没人回应呢，然后也嘬嘬嘬地拿宠物店刚送的肉干逗它。“要不行今晚给他涮涮干净先养着吧，咱吹风机不是戴森的么。”
徐均朔可真是不见外，公然表示要用吹郑迪的风筒去吹小狗。
埋汰小狗并不知道今夜将会受到何等礼遇，仍然咧着嘴朝郑棋元摇屁股。比熊从小就没尾巴，一摇就摇屁股，不摇不得了，摇着摇着它还跑到墙角去直接尿了。这下全屋人都傻了，瞠目结舌看着摇摇欲坠的郑业主，还是郑业主先开的口，让大家赶紧给狗擦脚擦屁股。
这狗好像是他妈上过女德班，赵凡嘉一面按着小狗，一面咬牙切齿地朝蹲着身子四处找它腚眼儿的徐均朔抱怨，怎么人一摸它屁股它就往地上坐呢！
旁边殷浩伦忙不迭地拍小视频往大群里面发，视频配字：惊！年轻小伙竟对流浪小狗作出如此举动！
郑棋元往墙角那摊黄水儿上面铺了半摞纸抽，徐均朔刚往他衣袋里塞的手机又开始狂震，打开之后还是那么几个人：
【大皇子：[视频]】
【大皇子：惊！年轻小伙竟对流浪小狗作出如此举动！】
【赵越：？】
【王敏黑：？】
【粉郑鱼滑：？】
【郑棋元：胡超政，来的时候在楼下带包尿垫】
【亏：？】
【亏：恭喜郑老师】
【郑棋元：？】
胡超政来的时候宠物店早关门了，他支支吾吾问郑棋元说尿垫在楼下711没买到，你看这俩你哪个能用上。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花花绿绿的包裹，一个帮宝适超薄干爽，一个苏菲420加长。
徐均朔笑出的鸟叫把全楼大爷养的鸟儿都撩醒了。
等送走了这帮人，郑棋元到底还是拆了三张苏菲420贴在小狗尿过的地砖上应急，反正自己家里嘛，又不怕别人看见，剩下用不了的改天带给维维她们就成。
徐均朔洗完了澡开始洗狗，湿着头发蹲在浴房里喊他：“你快点进来我要按不住它啦！”
郑棋元团皱了手里的塑料纸，扔进垃圾桶，三步并两步跑进浴室里头辅助战斗。家里没有宠物用的沐浴露，俩人只敢用清水冲一遍小狗，再少少涂抹些人用的精油香皂，再迅速冲掉。小花狗终于变回小白狗，徐均朔负责抓着他，兼指挥郑迪用吹风机把它烘干。
狗贼，郑棋元老年人作息，困得眼皮直打架，掰着狗脸朝它皱鼻子。偷了我们一整个晚上，还在这傻乐呢，知不知道一个晚上有多宝贵，一刻值千金，懂吗。
小狗仍然咧着嘴朝他傻乐，哈哧哈哧没完没了，洗干净了倒真有点像小呆。
徐均朔用手背蹭了蹭它小肚皮：“干了。”然后笑得眼睛眯起来，朝干净小狗儿脑袋瓜上香了一大口，夸它可爱。
郑棋元见状便也觉得徐均朔像只稍大一些的小狗，毛茸茸，傻乐着，让人也想在他脑袋瓜顶上香一大口。
这也是个狗贼，稍大一些的狗贼。
不光偷过郑迪价值千金的春宵良夜，还狗胆包天偷了郑迪正牌业主的身份，甚至企图连正牌业主今后的半生的爱情都打包偷走。
“郑迪，要是没人要的话，你要留着它吗？”徐均朔撒手把小狗放出浴室，任凭它抖成一只四腿电钻。
“留着呗。”大的都留着了，也不差这一个小的了，郑棋元心想，“明天几点走？”
徐均朔就着吹完了狗的风筒吹头发：“七点半的飞机，下午在上海录电台。”
“哦。”
那还挺早，自己不一定起得来送他，郑棋元想起上次看的视频里头，小孩跨着电驴汇入川流街道，此时此刻地月距离都不如北京上海两地相隔来的遥远。
小狗撒开爪子在客厅里上蹿下跳，指甲盖噼里啪啦敲击地面的声音一声不落全打在郑棋元心上。他冲着镜子给小男朋友留下个飞吻，换来对方抓着领口扎扎实实一口啃在嘴上。
“什么时候再回北京啊，咱俩到宜家去逛逛。”一吻结束，郑棋元舔着湿漉漉的嘴唇，靠在门框上挠头，“咱把这沙发茶几换一套。”
“换它干嘛啊，有钱烧的你！”穷苦男硕士生发出了无产阶级的责问。
“小狗都踩脏了，换套干净的。”郑棋元抬手戳徐均朔的肚皮，戳得举着手臂吹头发的徐均朔怪叫逃跑，“到时候封你做业主二号，家具你选。”
大狗贼受宠若惊，蜷缩着两只手爪瞪眼后退。
郑棋元看着缩进墙角的徐均朔，开始傻乐。
Fin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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